廿邪

作者：Arianna

译者：廿邪（Sunny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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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体代替英文大写

2-10

当Jim走进飞行员休息室时，他的父亲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却在下一秒变得忧心忡忡。

“他不在那？”William关切地问道。

“不，他在那。”Jim恼怒地咕哝道，“他不肯跟我走，至少目前是这样。他说这样做对他的妈妈和我来说太危险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还有他的哨兵训练。”

William抿着嘴陷入沉思，然后不情愿地承认道：“他是对的，孩子。”

“那对他的威胁又怎么办？”Jim质问道。他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下。

他的父亲举起双手：“等一下，我没说要放弃，只是说我们需要做好更充足的准备。”

Jim叹了口气，抬手揉着自己的脖子，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们有两周的时间，也许不到两周，他这组哨兵的训练就能完成。在那之后，没人能确切地知道还有没有人会被送到他那里。如果没有……”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即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他，我会确保他母亲的安全。”

“好的，那这就是第一步的行动。”William沉稳地说道，“她在哪？”

“洛杉矶——明确地说，是长滩。”

“没问题，我马上填个飞行计划，然后我们就去接她。”他的父亲轻快地说道，“只要给我几分钟完成剩下的那些手续，我们就可以上路了。我已经给飞机加过油了。”

“爸，等一下，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她——怎么跟她解释。”Jim拦住父亲。

William哼笑了一声：“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Jimmy。直接告诉她真相，然后我会将她带去小屋。没人会想到去那里找她。我会和她待在一起，直到你需要我再把你带回这里。她可以和我们一起到这里来，以防到时候你和Blair认为你们不能马上返回Cascade。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们三个送到任何地方，无论是这里还是国外，没有人会找到你们。”

“爸，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如果他们发现她和你在一起……”

“我完全明白。”William打断他道。Jim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父亲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Jim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父亲的背影，然后搓了搓脸，快速地思考着一系列必须被完成的事项。从Blair的话中，他明白他们两个很可能仍处于监视之下。所以如果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门前，她又随之失踪，Maybourne一定会有所警觉。

他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按下她的号码。当她接起电话时，他集中精力听着电话线的声音，没有发现任何通话被窃听的迹象。但是，如果监视者正在使用其他监听设备呢？“Naomi。”他说道，“我是Jim。听着，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我需要你的信任，好吗？别叫我的名字。只是告诉我，你能做到吗？你能信任我吗？”

“当然了。”她回答道，听起来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还记得你在上星期的追悼会上见过我父亲吗？”

“嗯，是的，我记得。”

“很好。他会在……”他看了一眼手表，“五小时内到达你的公寓。我需要你跟着他离开，然后，呃，带上一个旅行袋，里面装几件休闲装，就像和一个……一个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几个星期那样。还有，呃，也别叫他的名字，就叫他George什么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道，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见面后我会马上向你解释清楚，我保证。就当是为了我，好吗？拜托，Naomi。这很重要。”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行，好吧。”她的语调变回了她惯用的那种卖弄风情的调调，“我可以在大溪地度几个星期的假，亲爱的。或者是你在托斯卡纳的别墅。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准备好的。”

“太棒了——你抓紧时间准备。谢谢。待会儿见。”

结束通话时，Jim忍不住因为她那充满阴谋意味的咯咯的笑声笑了笑。他摇了摇头，回忆起几年前她积极又热情地扮演一个大骗子来协助办案的样子。直到现在，他仍旧对她适应意外的能力感到困惑。她立马明白了“游戏正在进行”这一事实，并做出了善意的回应，尽管她不知道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必须懊恼地承认自己更倾向于认为她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但她并不像她有时会表现出的那样没有头脑。

她是Blair的母亲，而Blair是那么的聪明。他的伴侣至少从她那里继承了一部分的头脑，以及健康的魅力、韧性和对生活的热情。Jim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真正的温暖，觉得他可能会在某一天真正喜欢上她。

在返回的路上，William向Jim讲述着在不被威胁跟踪的情况下激励Naomi和他一起离开的计划。

Jim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高兴地咧嘴笑道：“你在秘密行动这事儿上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William哼了一声：“儿子，你低估了大企业里人们勾心斗角的水平。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当Blair回到营地时，他引起的关注足以让他意识到至少有一部分哨兵听到了什么，但没有一个人对此说些什么。有一些人还对他露出了鼓励的微笑，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急忙跑回自己的私人领地，打开白噪音发生器，从衬衫里掏出Jim给他的卡片。他将它们拿在手中。Jim写下这些东西并把它们带给了他，他那温柔的体贴深深地打动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信封里抽出第一张卡片，欣赏着封面上灿烂的日出。在卡片的里面，Jim写道：

Blair，当你走进我的生命，就像一个崭新又明亮的太阳在我的世界里升起，耀眼的光芒刺破笼罩着我的弥漫着困惑和……恐惧的黑夜。我需要你带来的光，需要你给予我的温暖和承诺，就像地球需要太阳，甚至更多。谢谢你成为我生命中的明灯。爱你的，Jim。

“Jim。”他叹息着抚摸那些字句，“谁说你不是个诗人？”他的胸口因满腔的爱意而发紧。然后他打开那一小叠里的下一张卡片，对着一张穿着长筒橡胶靴站在湍急的河流里与大鱼奋力拉扯的渔夫的图片笑了起来。

我的小孔雀鱼——还记得我这么叫你的时候吗？我们应该经常出去钓鱼。不过要是没有机会再去钓鱼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完成了今生最伟大的抓捕行动。每当我看着你，我都会感到很骄傲和，我想，应该是谦卑，只因你对我付出的那满满的爱意。而每当我和你在一起，无论我们在做什么，都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每一秒，每一天。我希望我们至少能有36500天的时间一起度过。爱你的，Jim。

“那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他喃喃道，“只有100年吗？不，那可不够。永远，老兄。那才是我想要的。”

下一张卡片的封面印着吉普林的诗——《第一千个人》。

Chief，我们曾开玩笑地说着喜欢对方的哪些地方……其实那并不能完全算是个玩笑。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不过，呃，你就是那“第一千个人”。你是一个所有人都渴望拥有的最好的伴侣和朋友。比我应得的要好，这是绝对的。你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而且让我心中始终保有想要变得更好的信念。你知道我有多珍惜你，珍惜你为我所做的和给予我的一切吗？我想，恐怕你不知道，因为我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会将这些说出口。你让我的生命富有价值，你让艰难的日子变得可以忍受。你让我能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Blair，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你对我有多重要，但这首诗可以将我的一些感受传递给你。爱你的，Jim。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抽了抽鼻子，抬手抹了把眼睛。他又读了一遍封面上的那首诗，一首他一直都非常喜欢的诗，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他想知道Jim是否明白被称为“第一千个人”对他意味着什么，被视为如此特别，如此……珍贵的人。Jim把他看作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个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的人。

“你就是我的生命。”他虔诚地低语着，抬起眼睛望着夜空，想着Jim已经乘着飞机回到了Cascade，“上帝啊，我好想和你在一起，想得快发疯了。”

他温柔地把卡片和他读过的其他卡片放在一起，打开了下一张。封面上有一大束美丽的红玫瑰。

亲爱的Blair，我从未给你送过花。我实在是对婆婆妈妈的东西不在行，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收到花会不会感到高兴。不过我猜情书里确实应该有一些浪漫的东西，对吧？所以，这就是了，如果你敢因此而嘲笑我，我很可能会把你就地正法。每一次呼吸，我都要更爱你一些。我甚至想象不到自己能够有多爱你。我是如此的爱你，以至于会因为想要碰触你、抱紧你而发疼。你的爱让我整个身心都被快乐填满，你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宁愿死也不愿伤害你，而且当离别最终来临，我希望先离开的那个人是我，因为我不想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爱你，Blair Sandburg，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永远。Jim。

Blair微笑着回味那些话。“平时是个十足的硬汉，没想到啊伙计，你可真是个浪漫的家伙！”他轻轻地说，带着充满愉悦的困惑摇了摇头，“我猜到那时我们还是一起离开比较好，因为我也不想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他合上卡片，仔细打量着那些封面上的玫瑰，“我很好奇，你会喜欢花吗？”当他决定下周进城去订一大束花送给Jim时，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禁随之扩大。想象着Jim收到花时的画面，他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下一张卡片上是一只悲伤的狗，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忧伤。

Chief，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很多次，很深的那种。我无法表达对此我有多抱歉，有多后悔，我希望自己能把它们牢牢记住，然后做得更好。我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不再伤害你。不过，我可能还是会搞砸。如果我伤害了你，你就直接打我的头，或者用力摇晃我直到牙齿开始打架，直到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我想成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爱你的，Jim。

Blair将视线从卡片上移开，叹了口气。“你不能把搞砸的那部分完全归咎于自己。”他悲伤地说，“我也应该承担属于我的那部分。我也很抱歉，Jim。抱歉我给你造成了那些伤害，辜负了你的信任。”

最后，他不情愿地打开了最后一张卡片，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段幸福的时光。抬起头，他研究着卡片上的那个独自坐在篝火旁的牛仔，他看上去又冷又孤独。带着对这幅画的好奇，他打开了卡片。

亲爱的，不像这张卡片上的那个可怜的笨蛋，我不会独自面对黑夜。在每一天的末尾，你都在我的身边，让我的生活充满了爱和欢笑。你是我的安全港，我的避难所。没错，我知道，你白天也在我身边，感谢上帝。但每当夜晚降临，当我们靠着彼此的时候，当我们做丨爱的时候，当我们昏昏欲睡的时候，我都万分感激你在我的怀里，感激自己拥有你给予的安慰和宁静。无论是白天还是未来的几年会发生什么，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我也会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没有你，我就会像这个牛仔一样陷入失落与孤独的漩涡，而我再也不想像他一样度过我生命中的任何一个夜晚了。谢谢你，Blair，感谢你爱我，愿意和我分享你的生活，分享你的日日夜夜。爱你的，Jim。

“哦，天啊。”Blair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回忆起Jim以为他已经死了那一天痛苦的抽泣时，悲伤的泪水再次涌入眼眶，灼烧着他的眼睛。“我发誓。”他坚定地说道，“如果我们能找到方法解决这个烂摊子，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又回想起自己拒绝Jim继而目送他离开时的情景，不禁闭上眼睛，将那些几乎将他淹没的痛苦、悲伤和内疚通通遮住。尽管全世界都认为Jim是个硬汉，一个固执的独行侠，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个脆弱的地方。他对此严防死守，只肯对极少数人付出信任。他信任Blair，在他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而Blair知道，他的离去，他不肯直接说出实情的隐瞒会深深地伤害Jim。迫使他离开的环境因素并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更是丝毫不能抵消他给Jim带来的痛苦。“我很抱歉，Jim。”他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字句，“我保证，伙计，我保证再也不会像这样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