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邪

作者：Arianna

译者：SunnyDay

下划线代替斜体

粗体代替英文大写

2-11

William把租来的车停在街上一座迷人的豪宅前，这座豪宅已经被改建成了公寓。环境不错。他想着，然后把他的毡帽往下拉了拉，遮住他的脸。下车时，他漫不经心地避免路灯照到自己的脸，就像Jim教他做的那样。他沿着人行道走到门口，注意到花园里郁郁葱葱，显然被照看得很好，火炬形状、铁质底座的灯照亮了整个花园，而庄严的树木则在炎热的天气里提供凉爽的树荫。当他爬上石阶，按下蜂鸣器时，不禁漫不经心地想Naomi Sandburg是如何负担得起这种极其舒适的生活的。据他所知，Blair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额外资金。但他随后便皱起眉头责备自己。这不关他的事，而且，好吧，想知道这些收入是从哪里来的以及Blair的母亲是怎么支付账单的，仅仅是产生这种想法都可能是不礼貌的。

进入宽敞的入口大厅后，他沿着走廊经过一个通向上层的大楼梯。更远一点的一扇门被打开，她走进大厅，朝他招了招手。

“Herbie，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她说道，仿佛发自内心地为他的到来感到高兴。他忍不住微笑起来。Herbie？“快进来。”她把他拉了进去，“我差不多准备好了。亲爱的，你是想先喝一杯休息一下，还是直接把我带到你那华丽的藏身处去？”

“当然是即刻启程了。”他回答道，声音里带着温暖的笑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亲爱的。”随后，他用低沉而缓慢的声音继续说道，“听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很遗憾，Naomi，我只是想见你，尽我所能地安慰你。”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你总是这么体贴。我不应该对你早些时候的电话感到惊讶。离开一段时间，只是……只是冥想和处理自己的心情，会给我带来莫大的帮助。”

“这就是你的全部行李吗？”他指着门边的两个小箱子问道。

“是的，只有这些。”她轻轻的笑声如音乐般悦耳，“很早以前我就学会轻装简行了。”

“如果路上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可以去购物。”他贴心地说道，弯腰拎起一个箱子，把另一个夹到胳膊下面，“来吧，女士，你的战车正在恭候大架。我们上路吧。”

她关上灯跟着他走了出去，挽着他那只空着的胳膊，始终跟他保持着很近的距离。William左右扫视了一遍整条街道，但根本没法确切地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他们。他把她扶上了车，转身把箱子放入后备厢，然后坐进驾驶位。直到他们安静地驶出好几个街区，她才转向他，轻轻抓住他的胳膊。

“到底是怎么回事，William？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还是让Jim来向你解释比较好。”他回答道，微微牵起嘴角，“不过别害怕。虽然危险是真实存在的，但你的表现很棒，应该足以误导那些可能在监听你的人，不过我想……就像我说的，我会让Jim向你解释细节。”

“真神秘。但为什么有人要‘监听’我的对话？”她坐在座位上，似乎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有趣，“我们这是去哪？”

“去机场，Jim正等在那里。”

一个多小时后，当William把车钥匙交给一个名叫Herbert Aimes的车童，并告诉他将在两个月内来取车的时候，Naomi感到更加困惑了。然后，他拿着她的行李，轻轻地搂着她的肩，以一种暗示亲密关系的占有姿态护着她穿过洛杉矶机场繁忙的国际航站楼，带她进入后走廊，最后进入停机坪——那里有一架直升机正等着她。William帮助把她扶上直升机，对着她张大眼睛困惑的表情笑了笑。十五分钟后，直升机把他们带到了长滩机场的另一边，专供私人飞机使用的跑道上。他领着她穿过停机坪的边缘，指了指一架线条优美的喷气式飞机。她挑起眉毛，忍不住回头看向他，而他只是露出鼓励的微笑。

Jim正在飞机里等着他们，然后把她送到驾驶舱后面的一个有着柔软皮革的座位上。“有人跟着你们吗？”他问父亲。

“据我所知，没有。”William耸了耸肩，然后咧嘴笑了起来，“如果那个地方被窃听了，他们会认为她要和Herbie一起离开，我在洛杉矶的停车场用了这个名字。”

“Herbie？”Jim笑着重复道。

“你说过不要用William的名字。”她解释道，然后无视他们的打趣匆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Jim？你表现得好像我正处在什么危险里似的，但这太荒谬了。”

Jim坐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双手。不过从她脸上警觉的表情来看，这个动作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

“Naomi，我有一些好消息要告诉你。”他说道，而她只是皱着眉探究地看着他。

“Jim，请原谅我，但是……我想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就只有你没法告诉我的那个，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她的语气有些尖刻，眼中的悲伤却让William的心揪了起来。

“告诉她吧，Jim。”他说道。

Jim点了点头，柔声说道：“Blair还活着，Naomi。我在给你打电话之前刚刚跟他说过话。”

她微张着嘴，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咙，脸色苍白。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活、活着？”她喃喃道，视线从Jim转向William，然后又转了回来，“怎么可能？他逃过了那场车祸？他受伤了吗？”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他在哪？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放松。”Jim安抚道，“我知道这让人感到震惊。让我一个一个地回答你的问题。Blair不在那辆摔下悬崖的车里。你上周离开之后，我找到了他留给我的信息，上面解释了他的死是被伪造的，而他则被强迫——”

“你上周就知道了，居然没告诉我！”她愤怒地惊呼道，“你怎么敢——”

“Naomi，听我说。”他语气坚定地答道，“他们强迫他服从假死的要求，如果他拒绝，他们就会杀掉我们两个。”

“是谁？为什么？等等——是关于哨兵的事，对不对？”她质问道，泪水再次涌出眼眶，“都是我的错，对不对？因为我发表了他的论文。都是因为我。但是——他还活着，是吗？为什么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那不是你的错，Naomi。”William插嘴道。他为她感到难过，不知道如果被认为已经死去的是Jim，他会有什么反应。回想起当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牺牲在了秘鲁，又在几个月之后惊愕又宽慰地发现Jim还活着时几乎崩溃的自己，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他都认为她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已经很好了。

“爸爸说得没错。”Jim急忙安慰道，“不过，是的，这件事确实和哨兵有些关系。他们需要Blair为他们训练哨兵。因为他是一名向导，而且很可能是当代唯一一个向导，所以他们需要他。而且，是的，他还活着，至少暂时是这样。但是他拒绝跟我一起回来，一部分原因是他害怕悬在我们头顶上的威胁，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那些被送到他面前的人。不过我会在两周之内回去接他，到时候，他会跟我一起回来。”

“Blair还活着。”她语带怀疑地小声说，好像刚刚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开始轻轻颤抖，双手捂着嘴不住地抽泣。“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她又哭又笑，“他还活着，还活着！”

Jim迅速把她搂进怀里。“嘘——”他低声说，“没事了。他没事，Naomi。我们会把他带回来的。”

William用力地捏了捏儿子的肩膀。“她不是崩溃，Jim。她只是高兴，非常高兴。”他的声音也有些粗哑，“当他们在秘鲁找到你的时候……我也哭了。”

Jim震惊地看向他的父亲，但这时Naomi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脱出他的怀抱，使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是谁干的？”她问道，眼睛里闪现愤怒的神色。

“这很复杂。”Jim叹了口气，发现她反复无常的反应令人感到筋疲力尽，“你不会喜欢那个答案的。但至少现在我们得保守住秘密，否则可能会威胁到Blair的生命。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隶属于国家情报局的一位名叫Maybourne的上校，还有一个名叫Brackett的杀手，他就是被用来威胁Blair的那个人。Blair正在训练一些被认为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军人，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遭受的是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

“军方。”她绷直身体，冷冰冰地说，“当然了，还有谁？”

“不，不是，你理解错了。”Jim解释道，“军方对此一无所知。我敢肯定，Maybourne是在滥用私权。”

她的目光因怀疑而显得十分尖锐。

“现在最重要的是——”William插嘴道，“就像Blair要求我们做的那样，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一直很担心你。”

“连你也见过他了？”她气愤地问道，仿佛她作为母亲的权利受到了轻视。

“不，我没有。”他赶紧安抚她，“但是Jim告诉我Blair想要保证你的安全，而那正是我们今晚直接来接你的原因。飞回小瀑布市之后，我再开车把你送到我家位于贝克山附近的小屋那里。没人会想到去那里找你。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

“等到去接Blair的时候，我们会带你一起去的。”Jim向她保证到。

“他在哪？”她问道，又开始流泪。

“在弗吉尼亚。”Jim告诉她。

“为什么我们不能现在就去？”她哀伤地问道。

“因为那太危险了，我们需要在行动时尽量保证不让任何人受伤。”Jim解释道。

William递给她一条手帕，她接过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最重要的是Blair还活着。”她颤着声音说，双手微微颤抖，“我们可以以后再处理剩下的事情。”

“我很抱歉没能早点告诉你。”Jim道歉道，“但是你和Blair的生命都取决于任何一个看着你，并且相信你正沉浸在悲伤里的人。”

她抽着鼻子点了点头：“我明白，虽然讨厌这样，但是我能理解。”

“那么，我想现在该是起飞的时候了。”William说道，“系上你们的安全带。”

**

虽然已经临近午夜，Jim在回家路上的一个电话亭停了下来。

“是我，Simon。”他说道，“抱歉这么晚打给你，但是——”

“不，没事，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找到他了吗？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对，他确实在那。”Jim仿佛松了口气，“但是，不，他没跟我在一起。他不肯跟我走，仍然认为那样做太危险了。而且……而且他想要完成对那批哨兵的培训。”

Simon哼了一声：“奇怪的家伙。这孩子看起来像个嬉皮士，可一旦承担起了某种责任，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Jim无奈地说道：“我会在星期五回去呆一周，然后去接他，也许会更早。我把Naomi藏起来了，所以她现在很安全。”

“很好。你的计划已经开始推进了。”Simon赞扬道，“你告诉她了吗？”

“是的。”Jim答道，“做好准备，很快我们就能告诉每一个人了。我得挂电话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见。”

“晚安，Jim。”